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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贺/京津】睡觉》

别看题目,实则清汤寡水
糖,略有玻璃渣
真相如同走近科学一般不科学
有一点近期背景


……明明是应该写傻白甜的我为什么要用历史梗……
但总体还是甜回来了


——————

睡觉


自从天津和北京同居以后,天津一度怀疑自己的癔症又犯了。


起先是天津偶然发现自己起床时的位置产生了变化:晚上他在北京左边睡下,早晨就到了北京右边,反之亦然;就算他左右的位置没换,睡下时躺在床当中的他起身时就到了床边,眼看就能顺着塌陷的床垫溜到地上。

原先他以为只是巧合,谁知后来天天如此,某天起早,天津抱着侥幸的心态旁敲侧击的问北京是不是晚上闲得搞了什么小动作,结果得到了对方斩钉截铁的否认。

“爷本来睡得就浅,让爷黑灯瞎火地乱折腾就甭睡了。”


这话一点没错。最开始决定同居的时候天津顾忌的就是这个。天津本来就有点小毛病,加上军人出身,警觉性也高,有个风吹草动就能醒;而北京照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就从早年间北京低头阅折子时还能判断门外是否有人来看,他八成也是个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主。天津估摸着新生活的开端可能要伴随着失眠危机,哪想当天两个人在新家一通胡闹之后,反而像挤在一起的两条死狗,睡得昏天黑地了。

但是安生的日子没过两天就出了这种问题,天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我昨儿打的的时候从城西边儿听了个怪事儿,说有家小伙儿得了件宝贝,满翠的一大块儿籽玉,”天津不敢直说,只能瞅着北京的面色现编,“他把这石头放床中间,睡觉时也守着,生怕丢了,可他每天从床左边躺下,起来就变成右边了。您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北京撇了他一眼,“八成是被财迷了心窍,怕有人把东西抢了去,围着床边撒癔症了。”

北京说完眼睛一转,忽而对天津道:“你小子突然讲这个干什么?不会是准备挖兔爷儿的耳朵、要崴泥吧?”

本来就像生吞了一坨冰冻子的天津顿时连汗都下来了。他连声道了几句没事,找了个托词就撒丫子跑了。


天津其实有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他以前晚上梦游。要是压力大了,现在有时也犯。


要说病根他可能打小就落下了。

天津是个凭空变出来的城,那片土地几百年来原有的人城聚落,在北都定鼎,御旨到达的那一刻,完完全全归属到了他这个孩子的脑袋上。也正因如此,新生的天津有远超他年龄的精神头,即使大半夜也睡不着觉。

那时的天津每天晚上跟着更夫从慈灵宫起,绕经三卫,深城入镇然后才漫步回来。他新筑的算盘城长而窄,百姓根本不住在里面,反而沿河岸散开,零零碎碎蔓延十余里。小天津就双手抓着竹板,用他细嫩的嗓子,依样学样地跟在人后念着小心火烛,从星光被天幕吞噬,再到东方泛出鱼肚白。

后来天津这双打竹板的手掌上了宫灯,每个落宿紫禁城的夜里,他都要背着手、带着剑、提着灯,行在红墙内,转完九门才算完事。待到天津年龄增长、地位提升,夜熬不住了,巡逻的事也不归他管了,他非但浑身不自在了好一阵,甚至有时半夜到点还是禁不住诱惑,自己跳起来跑出去晃悠,几年以后才作息正常。


然而幼时留下的起夜毛病真正变成癔症还是在他开埠以后。夷人横行,人民蒙难,官员对洋人的屈服更是让天津寒了心。咸丰末年,华夏是变了天的,可天津就在“天”的旁边,上有朝廷看着,下有百姓望着,他说惯了吉祥话儿的嘴最后只能道一句“改透了”。但他若是真能改个透彻反倒能获个解脱,然而天津却不能,他隔在中西之间,夹在官民之中,一脚在传统一脚在西洋里泥泞着前行,即使被糟改的面目全非也不愿低头。这期间白天他还能穿个褂子坐镇总督府,夜里就迷迷瞪瞪地四处游荡。这癔症随着殖民加剧愈演愈烈,就当负责管着他的保定准备给他锁屋里的时候,教案爆发了。

实际上天津自己是没什么印象的,天一黑他脑子里那些规矩和政策也都像熄了灯,当他惊觉过来的时早已跑上了街。拿着不知什么年头的破锣撕着嗓子走街串巷地喊:

同治九年起祸头,

鬼子楼高九丈九,

众家小孩砍砖头,

一砍砍在鬼子楼,

法国领事发了愁,

手拿洋枪往外走,

鬼子开枪打崇厚,

天津卫的英雄一声喊,

打死了万恶的鬼子还不算,

我们要烧了万恶的鬼子楼!①

他沿着不宽的城厢土路和新铺的沥青路面一圈圈地跑,嗓子呕出血都没能发现,直到赶过来调停的北京抽了他两巴掌才回过神来。


经过这件事以后天津倒是也学乖了,每晚他都把自己捆起来,可即使这样他躺下时是床,起来时就保不齐在哪了。

繁华已过眼,意兴反萧然。费了光阴,耗了银钱。但愿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大有年。②

他这么念着,熬过了几十个春秋。但那怕是人民奔上小康生活之后,他依然能在某个压力大到使他不安的夜里,梦呓着撞到树上。


所以,在北京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没干以后,天津是真慌了,唯有梦游这件事他是绝对不想让北京知道的。

可要说使他犯病的“压力”何来,他也弄不明白。天津虽然不大,但也不小了,要是把几百年来所有的烦心事都记在一本黄历上照样也能填满每一页,然而他自己住时过得安安分分,偏偏同居以后才出问题,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尽管天津始终找不到病因,症状却是一如既往。天津为此多少有些神经衰弱,他本想着睡不着正好,谁知一沾有着对方的被窝就又跟喝了迷魂药一样立刻坐着火箭拜会周公去了。于是天津只能求自己醒得比北京早。每天他一睁眼就直奔厨房,就为了防止北京起床以后发现什么玄机。恰巧北京比他忙,睡得晚起得也晚,算是如了他的意。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天津终归是有比北京还忙的时候的,就比如最近……

这些日子天津一直没回家,一方面救灾工作繁重,他实在无法抽身;另一方面,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还不想在北京面前再发一次疯。

除了工作,天津最近过得昏昏噩噩,等他沁着夜色步履蹒跚地回到家,他才发现今天是七夕——的后一天。

七夕啊七夕,你比无锡多两夕,你比巴西少一夕,终有一天你会走到山西。③

天津嘴里哼哼着,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果不其然地发现北京已经睡下了,他躺在中间偏右,给天津留了个位置。

这几天北京对他的照顾天津一直看在眼里,道谢有些过于生分,但什么也不做他心里也过意不去。天津抹黑坐到床边,看着北京虚张的手臂,想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填了进去。

可天津刚躺下就被北京一手绕过背部,一手揽住腰地缠住了,他甚至听见北京长出了一口气,差点儿以为自己把对方吵醒了。

然而这都是他的心理作用,北京依然睡得一样沉,只有他还清醒得像是猫头鹰。

也罢、也罢。天津这么想着打算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可他刚要动弹就觉得北京揽在他身上的手正在发力,之后一个天旋地转,在他反应过来以前,就硬生生地被北京从左边折到了右边。


天津有点懵。


刚才。北京。好像。抱着他。翻了个身。


不过也对。尽管天津人口能排进前五,但他毕竟比北京轻了将近三分之一。


然后天津立刻就蹦起来了,他摇北京的肩喊:

“老燕子快看!我从你左边变到右边了!”

于是北京懵懵懂懂地醒过来看见了这么一幕——天津半跨在他身上,一个劲儿地摇晃他的肩膀,脸上带着介于如释重负、愤愤不平、又有点可怜巴巴的微妙表情。

一开始北京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故,听清了天津的话以后反而只想说你丫没病吧?


“你刚才翻身了你知道吗!”

天津的话略显责备又带着点欣慰。

“废话!爷又不是死鱼爷还能打挺呢!”大半夜被吵起来北京简直莫名其妙,但随着思维逐渐清明,北京地语气也缓下来了,他抬手撩拨了一下对方的刘海,问到。“爷翻身怎么了吗?”

天津想说这关系海了去了,就因为他身患旧疾才一直对位置的变动战战兢兢,但为了不在北京面前丢脸他既不敢问也不敢说。就像现在,他咬紧了牙,最后说出来的还是:“没事。”

“你又瞒着爷。”北京嗤笑出声,“老早以前,刚决定住一块儿不久你说的那个故事…闹了半天真是你的啊。”

“爷一直纳闷每天你起的比鸡还早,天一亮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是为什么。原来…………”

北京讲话时眯着眼,缝隙越来越小,话说了到半,不仅眼睛闭上了,嘴也跟着闭上了。之后他良久没再出声,呼吸平稳得似乎眼看就要睡着了。

“爷翻身时你醒了么?”北京突然睁开眼,问道。他双目流圆透亮像两颗夜明珠,让天津恨不得把他们抠下来——答案自然是没有。天津非但没有反而还像个布娃娃,被人抱走了还不自知。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北京笑得更得寸进尺了,他故意刁难道:“那个故事里,你把爷比作上好籽玉是为什么啊~?”

因为气质像这种话天津脑子里过一遍都觉得脸红,何况北京现在是明知故问,索性硬着脖子来了一句:


“因为王八绿——”


然后在话音未落之前就被狠狠地打了肚子,险些咬了舌头。

北京抓住这个时机拉住天津的手,三下五除二就又把天津裹回了被子和他形成的犄角,手上还毫不客气地按着天津的脑袋往里塞。

“你还有完没完!”天津看上去是真打算要咬人。

“爷其实以前也总睡不好。”北京不以为意地说,“有了你以后倒是睡得踏实多了。”

北京这才停手,开始安抚性地排着对方的背。

“你的癔症已经好了,爷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里,你再没犯过病。”

北京说着又收紧了交缠相拥的手臂。

“虽然爷现在睡觉时实成了不少,但你什么时候从爷怀里出去,爷还是知道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北京补充说,他断断续续又好像又说了点什么,但天津已经迷迷糊糊地听不清了。终于放下了包袱的他只觉得飘飘悠悠,然后就在温暖的黑暗中睡过去了。


明天,他想在北京起床之后再醒过来。




自此,天津多了个新的习惯和爱好——每天早晨从自己的位置变化判断北京晚上翻了几次身。


——————

①快板书《火烧河楼》,有删改。

②杂记《城隍会论》

③岳云鹏,五环之歌·改——七夕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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